孙晓梅：五年坚持 废除恶法

孙晓梅：“恶法”一天不废，自己的监督就一刻不止

孙晓梅 （1958—— ），女，安徽庐州人，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委员、妇委会主任，全国妇联九届执委。现任中华女子学院女性学与信息中心主任、日本九州女子大学客座教授。2010年开始，作为全国人大代表连续提案废除”嫖宿幼女罪“，直到2014年3月的两会，孙晓梅教授已经将废除”嫖宿幼女罪“的行动坚持了五年。

【“嫖宿幼女罪”的废存问题不能再无休止地被拖延】

强奸罪最高可处死刑，而嫖宿幼女罪最多才15年

嫖宿幼女罪的立法参与者们说，将嫖宿幼女单独定罪，是出于特别保护幼女免受性侵犯和保护人们珍视的伦理价值。一个例证就是对嫖宿幼女这样的非暴力犯罪，起刑点就是5年；而抢劫、故意杀人这样的暴力犯罪、普通的强奸罪，起刑点也才3年。对此，孙晓梅说，“为什么这些‘主存派’只算下限，不算上限？谁不知强奸罪最高可处死刑，而嫖宿幼女罪的‘顶格刑’才15年？” 在孙晓梅看来，刑法第360条，已经成了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这两类嫖宿幼女罪高发人群的“保护伞”和“免死牌”。

不能让女童们因“被嫖”受到二次伤害

孙晓梅说：我所以跟360条较劲，就是它淡化了对犯罪行为后果的认识——在公众视野中，‘强奸’是重的，而‘嫖娼’是轻的。‘强奸罪’施害方遭谴，而‘嫖宿罪’双方被鄙视。她在几年的走访调研中发现，被“嫖宿”的幼女，大多是底层百姓的孩子，还有很多是留守儿童。 父辈为生计奔波之际，疏于照料的孩子出了事；不但身体受辱，头上还背上了“卖淫”的恶名。

习惯了男性专家们的质疑和反对

在一次会议中，孙晓梅在做关于“预防儿童性侵”的主题发言中提到“废嫖”一位男性专家突然拍案而起，直言“早想拂袖而去”。对此，孙晓梅说自己早习惯了男性法学家和性学研究者，站在专业立场及性别立场的质疑。她知道，终结幼女群体为此罪付出代价，已是不远的事。

相关案件数量激增引起注意

2009年，贵州习水、浙江丽水、福建安溪等地相继发生轰动全国的“嫖宿幼女案”。作为女性学系教授，孙晓梅敏锐地感到，这么短时间，集中出现这么多人次的性侵幼女案，肯定是保护的某个环节出现“断链”。孙晓梅认为，“投诉数量的激增，和其后涉案人数的大幅度上升，特别是各地基层干部、公务员、教师甚至法官涉足嫖幼案件的相继发生，很难撇清与刑法360条降低幼女保护力度的关系。”

罹患癌症 病榻上依然坚持

孙晓梅的合作伙伴、中华女子学院法学院副教授张容丽在接受采访时回忆，孙晓梅对相关部门针对”废嫖“的回应一向跟的很紧，有段时间却慢下来。通了电话才知道她那时刚做完乳腺癌手术。张容丽后来得知，化疗后的孙晓梅，忍着胳臂的剧痛，每天都要写上两三千字。

尽可能争取所有能争取的力量

孙晓梅直言，只靠代表个人，很难有大的作为。她的经验是打出“组合拳”：“我能推动一些法制进程，缘于我背后有学校、妇联、党派的鼎力支持。”在今年的两会上，支持”废嫖“的力量更加强大：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副会长朱征夫、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法学部工作室主任刘白驹以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孟晓驷都加入了孙晓梅的行列。

【连任两届全国人大代表：男女平等需要更多参政代表的关注】

如何看待代表履职和推动男女平等基本国策的关系？

孙晓梅：参政议政是推动男女平等的重要途径。代表们认真研究妇女问题并积极建言献策，集中反映了广大妇女群众的意见和呼声，为各种妇女政策和法律的制定和修改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决策参考。代表对女性给予更多的关注，国家对女性的权益也越来越重视，这不仅保障了女性的基本利益，对落实男女平等基本国策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对第十一届人大关于女性的提案的梳理看到了什么变化？

孙晓梅：2008年~2012年这5年，十一届全国人大的代表行使权力、履行职责，积极提交了许多保障和改善妇女民生、加强弱势群体保护的议案和建议，提出的有关妇女的建议明显增加。这一方面表明越来越多的代表意识到，关注女性需求是维护社会和谐、促进社会发展的根本保障;另一方面也表明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对妇女问题关注度大幅提升，将有效推动中国妇女的民生改善。

十一届人大的五年间有关妇女的建议和议案的主要关注点都在哪些方面？

孙晓梅：十一届全国人大期间有关妇女的议案和建议内容丰富，既关注妇女民生保障，又研究妇女热点问题，还探讨妇女中心工作。

这些有关妇女的议案和建议的落实情况怎样?

孙晓梅：许多建议得到有关单位的高度重视，有些建议得到很好的落实，产生了指导性政策，有的还在探索之中。这些议案和建议为十二届全国人大提供了大量的实践经验和继续解决妇女问题的理论依据。

如果有更多像您这样的女代表心系“男女平等”，如果还有更多的代表能增强性别意识，那么男女平等基本国策是否将引起更多的社会关注?男女平等基本国策也就能更好地落到实处？

孙晓梅：十二届全国人大全部2987名代表中，妇女达到699名，占代表总数的23.4%，比十一届全国人大时提高了2.07个百分点，也是中国人大制度设立以来的最高比例。我觉得，更多的女性人大代表的积极代言，更多的代表包括男性代表提出涉及女性问题的议案和建议，将有助于妇女政策和法律的制定和修改，有助于男女平等基本国策更好地落到实处。

【废除“嫖宿幼女罪”的艰难历程】

2010年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妇联执委、中华女子学院女性学教授孙晓梅提案“建议废除嫖宿幼女罪”。

2012年6月13日3G门户总裁张向东在微博提出“一次转发，保护我们的女儿”的呼吁，在短短的两天集结到40W的网友转发支持。其中包括许多名人明星：李开复、洪晃、郑渊洁、黄健翔、阿朵、张歆艺等，更有许许多多普通的网民声援此次“废除嫖宿幼女罪”的行动。

全国人大常委法工委立项

2012年北京众泽妇女法律咨询服务中心主任郭建梅透露说，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一负责人表示，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已经立项，对“嫖宿幼女罪”的争议问题进行调研。

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意见

2013年10月24日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发布《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