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明(HSU HSIAO-MING),台湾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新新导演的代表人物,出生于中国台湾。1981年毕业于台湾世界新闻大学电影制作系编导组。1980年,徐小明执导第一部自己的电影《少年吔安啦》,获选为当年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的闭幕影片。1998年起,担任《侯孝贤画像》制片人并监制《十七岁的单车》、《爱你爱我》、《蓝色大门》多部倍受好评的电影。2004年开始常驻北京。2014年,监制校园性侵题材电影《不能说的夏天》,因电影题材较为敏感而引发广泛关注。
《不能说的夏天》是由王维明执导,徐小明担任制片人,郭采洁、徐若瑄、贾静雯、戴立忍、周幼婷、黄远等主演的电影。影片聚焦校园潜规则引发的性侵事件,直面当今社会话题与复杂人性,以女生白白和禽兽教授之间的纠葛串联起社会各阶层的人生百态。
网易女人:最初为什么会想到拍摄这个题材?
徐小明:还是得回到电影这件事情,因为终究我们是个电影人嘛,当这个故事对我们来讲,因为它是个真实的事件,当然这个事件是经过了第二年,导演开始对这个事件开始好奇了,开始关注这个事情,当然编剧更早,因为这是2005年到2008年的一个过程,编剧可能在2007年到2008年就在关注这个事情,当时在台湾当地也比较沸沸扬扬,当然他们开始关注,然后开始决定做这个项目,开始大量的阅读当时留下来的卷宗,然后开始去,当然只能去访谈这个律师本人,因为法官你不能去碰,被害人当然他们都是透过卷宗跟对律师的大量的访谈,对这个女孩子有了一个理解。
他们算是经历过这个过程吧,虽然他们没有参与,但是在这个事后去理解这个过程之后,他们心里都是会有一些他们的触动的,甚至会有一些,我觉得人都跑不了这一关的,就是说你在碰到一个问题的时候,你可以客观的看待那个问题,但是在这个问题里面你可以看到很多跟你自己有关的事情,当然它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案例,因为在二审的时候,原来一审是判教授有罪,两年九个月还是两年左右,反正有一个第一审是确定教授是有罪的。
但是接着在第二审上诉嘛,第二审这个教授肯定不甘心的,上诉,上诉之后判他无罪,在判无罪之后当然女孩子又再继续告这个教授,在这个时候教授心肌梗塞去世了,这个事情就因为被告的死亡,这个案子就戛然而止了。
网易女人:作为女生来讲,遭遇老师性侵,可能很难能够勇敢的站出来把老师告上法庭,心理压力会非常大,您觉得这种时候女生该怎么办?
徐小明:再回到你刚才的问题,当一个女孩子碰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怎么办,这个我觉得是,可能我们不会有答案,我们在做这么长的调研的过程,访问了非常多的法律专家,律师,这些涉及公共议题、公共政策制定的这些法律学者、社会学家,甚至心理学家,怎么讲,大家在这个事情上各有各的想法跟意见。但是我们是可以从这些意见里面梳理出一个共同的东西,这个当然还是在于说怎么去避免掉这个所谓当权力不对等时候的这个两性关系。
今天我们是平等的,例如说我们两个都是同学,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必然的不对等关系,那我们发生的任何事情,它是可以回到人的行为上来进行探讨的。但是这个情况最大的问题还是,当两性关系是不对等的时候,它的问题是特别复杂的,包含也有很多人问,说老师跟学生谈恋爱很多故事特别好,都是特别浪漫的,拍的师生恋,可以突破很多当时早期我们这种特别封建、迂腐的观念,那是另外一件事情。
徐小明:那个是两情相悦的,而且两个人都是真心的相爱的,但是这个事情并不是,这个事件本身不是。这个事件还是在于说,当权力者对他可以掌握的下属进行了一些侵犯,这个问题怎而办,所以从单一的个案,就是女性碰到这样的问题,怎么去解决,我觉得可能在不同的个案里面,可能有一些不同的处理方式,但是更大的问题是什么?更大的问题当然还是讲我们社会的两性之间,首先第一个是两性,他是不是平等的,我们所谓的两性的平权问题,这个是回到最本质上的,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
另外一个就是,在权力不对等的关系里面,有权的人跟无权的人之间,应该是怎么来看待一件事情,其实更大的我们可以得到的一个结论就是说,其实更重要的我觉得还是需要有一些健康的态度,要有一些比较健康的观念,例如说女性必须要清楚自己,当然现在也可以感受到,因为我也协助过几个年轻的女导演拍她们的作品,在这几年中间,我觉得她们的作品其实对我来讲就是女性意识的萌芽,作为一个女性导演,作为一个作者,她们的故事里面可以看到的是她们在作品里面想要表达的,是作为一个女性在这个时代里面,我们应该如何自处。所以第一个我觉得怎么看待自己,终究在中国这个以父权为主的传统价值系统里面,还是很容易碰到例如你刚才说的问题,对不对?
网易女人:对。
徐小明:就是当女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大家都会非常容易的…
网易女人:会去指责这个女孩子。
徐小明:是,都没有想到说,女孩子在那个瞬间里面她,可能有一些人是因为她觉得她是很简单的,是因为她喜欢老师,或者她的领导,或者是她想从老师或者领导那里去交换一些什么东西。
网易女人:获得一些什么。
徐小明:可能,可能确实有,但是大部分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
网易女人:对。
徐小明:所以反过来讲,可能更重要的还是女性如何健康的看待自己,如何理解在传统的以父权为主的价值系统里面,我们重新如何建立起女性的位置,这个东西不是天真的乐观的去等待这个权力关系的转变,就是男性会说,我们就尊重女性吧,当这个说我们就尊重女性的时候,他就有一点点沦为这种特别相怨式的,流于这种不负责任式的,更重要的还是在,一个是,我觉得一个是心理上的,就是价值,我们内在的心理的那个价值系统,另外一个当然还是从公共政策上,如何制定出一套方案,是让男性跟女性在这个约定下,大家都有一个位置来自处。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因为终究女性在身体上、生理上不如男性,例如说在发达的城市里面,例如地铁,地铁站到了晚上,例如十点以后,它有一个专区是妇女等待,专门给妇女去侯车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就会相对会有比较多的电子眼,那个地方可能就会有负责巡夜的人,就可以避免掉一些问题,当然反过来讲,女性怎么健康的看待自己,因为确实现在大量的这种消费主义带来的一种非常扭曲的观念,去消费女性的身体,把女性慢慢变成一种商品,女性越来越商品化,这个东西当然在,尤其在女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因为她是,她很难去理解这个东西,对不对?当社会又更在意这种所谓的,你的成就是来自于很物质上的肯定的话,那这种将女性商品化,不管是身体、性别,商品化的风潮就会越来越盛。对于女生重新健康的摆正心态的认识自己就更困难了。
所以总的来看我觉得,还是比较是在,一个是自我的女性的,我觉得怎么去健康的看待自己。因为确实是在两性关系上她是很容易触到一个很难去界定的灰色地带,确实,我现在很希望能够有一个表现机会,那领导给我一个好的项目,我好好做,在个过程中间,当他出现了一些非正常的情形的时候,我觉得这时候这个女性是可以,是要自己心里要有标准的,就是说不是什么都可以的,当你什么都可以的时候,你就掉进了那个我们说的很难理清的灰色的那个环境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