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传媒大奖由联合国妇女署与网易女人频道共同主办,旨在见证中国女性自身能力、女性整体形象的进步。2011女性传媒大奖以“女性的成长”为主题,对2011年大众传媒领域内的杰出女性给予表彰,见证她们的成长与收获。
初次见到阮行恩的人,可能会觉得眼前这个文静纤瘦的香港姑娘是个典型的都市女孩,或者喜欢时尚、品味小资的“文艺女青年”,而绝对不会想到,她会是扛着笨重的摄像器材到批发市场、地下室采访打工女的纪录片制作人,同时还是一家专门面向弱势女性群体的公益组织:半边天的创办人。
一直想做“对社会有正面影响的事情”的她在美国念书时就做志愿者,帮助街头流浪者;毕业后回到香港,在电视台拍纪录片。但她总觉得还不够直接,她希望将自己的专长和公益理想结合起来,填补国内以新媒体力量推动公益事业的空白。她决定:要离梦想更近。
说干就干。辞职后阮行恩专职做公益,“兼职”谋生,虽然自称“公益后辈”,她还是做了许多事情:2011年春节前夕,她走访不同地区的打工姐妹,录下她们的新年梦想,告诉人们:打工女没有确定未来,但一样对明天抱有希望;同时发起“对她说”活动,在街头收集路人对女工的祝福;3月,她发起《生存、生活、身份-基层妇女专题论坛》,探讨女工现状与命运,发布女工网络平台;4月与资深摄影师李思睩合作为女工歌手段玉录制MV,帮女工群体发声;劳动节关注女工职业病;11月,阮行恩经常早上6点就起床,终于赶在国际消除对妇女暴力日之前发布“敲门报警止家暴”公益宣传片……2011,是阮行恩充实的圆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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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香港到内地,阮行恩谁也不认识,没有经验,没有背景,也没有任何资源。她想了很多很好的计划,可是很多都因为“人生地不熟”而流产。但“我的长处就是什么都不怕,只要觉得是对的、好的计划,而且可行,我就会去试、去冲。我脸皮厚,记忆又差,所以失败了,马上就忘记了,也不会觉得没面子,马上又去试新的计划。”因为“反正我知道自己是为了想做一点点实在的好事。”
采访中她苦笑着说,这一年她学到很多“政治学问”,碍于各种现实原因,这个香港女孩在内地为边缘女性维权和做性别平等倡导的艰难可想而知。但她一直说自己做的事情还太少,因为要一边赚钱谋生一边做公益,所以很多计划没时间去做,如何实现二者平衡成了她最烦心的事。
由于上半年面向女工做很多倡导的工作,阮行恩接触了很多“底层”女工。她说,其实女工们最缺的不是钱,而是社会对她们的尊重。“采访的时候,很多人都哭起来,但她们不是因为生活艰难而哭,而是因为被歧视,不受尊重。她们跟我说得最多的,是希望大家能给她们尊严。”
而阮行恩对她们的尊重,正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她所受的教育,以及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仅没有成为她和女工沟通的障碍,恰恰相反,这让她在面对女工时,是一种真正平视的态度,既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也不会对女工有任何看似热心的指手画脚。她说“我也和她们一样需要操心生计”,而且她给她们提供的帮助都是具体的权益问题,从不涉及她们的私人问题。虽然她出身“中产阶级”,可能没有同阶层的人那么了解她们,但好处是“知道怎么解释基层的事给不是基层的人听,也能有更多的资源可以运用。”
(图中左一阮行恩;左二女工歌手段玉;左三原富士康流水线上女工张书香。)[详细]
阮行恩说,女工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出路。很多在工厂里工作的女性,其实并不特别喜欢在厂里工作。而且仅仅是现在能维持生活,但是朝不保夕,明天在哪里?她们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仅仅在这一刻,她们能养活自己。一旦有任何意外发生,她们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她们也没什么选择,虽然说起自己的心愿,也有人会说“希望能开个小店”、“回家买房子”,但其实这些愿望也不容易实现。因为在城里打工,她赚的钱可能就刚刚够生活费,过年的时候有一点钱存下来就拿回家给家人了,自己还是没有发展空间和机会。
阮行恩说,希望自己能把拍纪录片的专长和做公益的愿望结合,所以成立半边天利用新媒体推动公益。2011年,她和合作伙伴把摄像机对准女工,对准打工女歌手,把她们的声音、愿望传递到更远,被更多人听到,从而让她们的权益得到声张。于是就有了下面这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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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女人能否用一句话概括你2011年这一年的状态?
阮行恩:不断地学很多新的东西,平衡生活和理想吧。每月要交7,8千港币的房租,却只有一半的时间用于挣钱。经常做公益方面的事情做得很开心,很多事情都想做,但是如果这些答应得太多,我就没时间挣钱了。
网易女人:2010—2011年,您最大的成长或收获是什么?
阮行恩:这一年我学了很多新的东西。我是去年才开始做公益的,做了很多新的尝试,跟不同的机构合作,包括联合国妇女署,包括网易,还有不同的NGO组织,这些都是我以前没有经历过的。
网易女人:您认为在中国,女性的自我成长,相比男性更难吗?如果是,那么困难和阻碍体现在哪里?
阮行恩:在中国,传统男女角色还是很多局限,女性的选择不是很多。在成长过程中,社会总会用传统的眼光打量你、要求你,女人就会有很多压力,会自我怀疑,否定自己的价值。这个社会更看重女人的外在而不是内在,女性可能因此就不会重视发展自己的能力,这是女性自我成长最难的地方。
网易女人:这一年,哪一位或哪个群体的女性给你留下比较深的印象?为什么?
阮行恩:印象比较深的就是沙特阿拉伯的女性。沙特阿拉伯是不允许女性开车的,她们就偏偏开车出去,还拍了视频放在网上。对我们来说这可能微不足道,但对她们来说却是很大的抗争。感觉很实在,她们用这么实在的行动给自己争取很基本的权利。
网易女人:最欣赏拥有什么特质的女性?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称得上是“女性榜样”?
阮行恩:我最欣赏的是自信但不自大的女性。很多时候,很有自信的人很容易
自大,不去反省自己,不会去看看能不能做得更好。至于女性榜样,我觉得有很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类型、不同的榜样,才能有多元的社会,所以不要有榜样了,有很多不同
的人比较好。
网易女人:请给正努力自我成长的女性朋友一些建议。
阮行恩:如果你想朝某一个领域发展,就找一个你很欣赏的人做你的老师。要多发展不同的兴趣,去发掘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不要花这么多时间看时装杂志和淘宝,容易被那些杂志影响了你对女性的想象,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样子,所以不要多看。
父母给我取名“行恩”,取意自“行出恩典”。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长大后我还真走上了公益道路。小时候我到处跑,经常背着爸妈一个人背着包去旅行,他们吓坏了。我能做现在的事,其实非常幸福,因为父母给了我很好的教育,让我有能力养活自己。更重要的是他们给了我很大的自由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在内地女人27岁没结婚可能就被称为“老女人”,但香港就没有这种道德压力,很多30多岁的女人也都选择单身。这让我可以不太想这些,也不需要还各种贷款,就可以把时间放到想做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