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静从央视辞职后的去向一度是人们热议的话题和关注的焦点。2015年2月28日,她带着自己的新作——大型空气污染深度公益调查《柴静雾霾调查:穹顶之下》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中。人们感叹那个刨根问底、总在不经意以温柔的方式给你心灵带来震撼的柴静又回来了。
【我和雾霾的“私人恩怨”】
《穹顶之下》全片103分钟。为了这个调查,柴静走访了多个污染现场寻找雾霾根源,并多国实地拍摄治污经验。这次关于雾霾的调查,被认为“是非机构、非记者所做的信源最权威、信息最立体、视野最开阔、手段最丰富、最有行动感的雾霾调查”。在交流现场,柴静综合运用当众演讲、现场演示、视频展示和网络传播这四大手段,剖析了给中国带来严重大气污染的燃煤和燃油存在的四大问题。
为了完成这个难度不小的调查,柴静奔波于中国、美国、英国,还亲自上手和同伴一起拍摄、编辑视频,更为关键的是这次调查花的都是她自己的钱。告别央视后,选择这一题材让众人惊诧,谈及初衷,柴静说:“这不是一个计划中的作品……这是我和雾霾之间的私人恩怨。”
【出于母亲的本能 我想搞清楚】
在公开演讲中,柴静首次透露,她没出世的女儿患有良性肿瘤,从一出生就接受手术。她说自己怀孕前从不戴口罩,女儿出生后每遭遇雾霾天却连孩子笑一下都担心吸进太多PM2.5,她担心孩子生活在污染的空气中,输在起跑线上。
2004年柴静到山西孝义进行大气污染采访,问到一个小女孩是否看过蓝天和白云时,6岁的小姑娘说没有。2014年,在柴静的调查中,北京有175天是雾霾天,在这些日子里,她不得不把孩子像囚徒一样关在家里。虽然孩子的病现在已经痊愈,但她害怕孝义小姑娘的世界有一天会变成女儿的世界,女儿有一天会问她“什么是蓝天”、“为什么老把我关在家里”。
柴静说:“早上起来有时候我会看到我女儿站在玻璃窗前用小手拍着,用这个方式告诉我她想出去玩。她总有一天会问我,妈妈为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外面到底是什么?它会伤害我吗?这一年当中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为了回答将来她会问我的问题,雾霾是什么?它从哪来?我们怎么办?”为了回答女儿可能问的问题,柴静启动这次调查。
“当时因为孩子生病,我辞职后打算用相当的一段时间陪伴她,照顾她,所以谢绝了一切工作邀请。照顾她过程中,对雾霾的感受变得越来越强烈。整个生活都被它影响了,加上全社会对空气污染问题也越来越关心,职业训练和母亲本能都让我觉得应该回答这些问题:雾霾是什么?从哪儿来?该怎么办?所以就做了这个调查。”
一开始柴静没有想要公开,只是自己找资料,找专家问,想解开一些迷惑。“我调取了十年来华北上空的卫星图片,可以看到空气污染早已存在。我就在北京生活,怎么没意识到?我找了奥运空气质量保障小组组长唐孝炎院士,她提供给我2004某个月的PM2.5数据曲线,相当于今天的严重污染,首都机场也关闭了,只是当天新闻报道是雾。可见当时整个社会对空气污染缺乏认识。”
【人都是从无知到有知】
作为传媒人的一员,柴静认为自己有责任,“因为当时我在北京,但我浑然不觉。我做过不少污染报道,总觉得好象看到烟筒,看到厂矿才会有污染,所以生活在一个大城市里就无知无觉。”
人都是从无知到有知,但既然认识到了,又是一个传媒人,柴静认为自己有责任向大家说清楚。“不耸动,也不回避,就是尽量说明白。因为如果大家低估了治理的艰巨和复杂,容易急,产生无望的情绪。如果太轻慢,不当回事,听之任之,更不行。所以尽可能公开地去说明白,也许可以有很多人象我一样有改变,为治理大气污染做一点事。”
柴静曾被评为环保部2007年度“绿色中国年度人物”,但这次的调查却与以往相差甚远。“这些年我做过的一些污染报道,但都是就事论事,停留在监督某些排污企业和地方政府GDP冲动上,我自己也停留在一种‘要发展还是要环保?’的简单思维方式上。”
“这次拉开时空,对过去的问题再回访,再思考这些高耗能高污染企业的产业现状,看到它们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我感觉环保与经济发展并无冲突。大气污染并不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恰恰需要更充分的市场化改革才能解决这一问题。环保不是负担,而是创新的来源,可以促进竞争,产生就业,拉动经济。国际治理污染的经验也证明了这一点。第一,政府减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预,让市场成为配置资源的主要力量。第二,政府不可或缺,必须通过制订政策,严格执法,来保证市场竞争的公正公平,优胜劣汰。这两点都与我国当前改革的方向一致。”
【就在此时 就在此地 就是此身】
在进行调查的一年中,柴静以个人身份去拜访他人,包括职能部门。她说“没人拒绝提问,在回答时都毫无保留,直面问题。中国有很多人希望把这件事改善,在为此努力。简单地说,每个人都希望空气清新。什么是社会共识?再没有比这个更强烈的社会共识了。这是我的信心。”
在《穹顶之下》的片子里,柴静也为我们提供一些日常的环保建议,比如尽量不开车;参与公众参与立法研讨会;与扬尘的工地交涉;打环保举报电话12369;要求餐馆安装上法规要求安装的设备;要求加油站维修油气回收装置。“我把这些也呈现出来,这些只是能做的一小部分事情。我相信,别人心底有自己的爱惜,有适合自己的实践。”
【火柴的柴 安静的静】
柴静,著名传媒人,前央视主持人,记者。北京大学艺术硕士,曾长期制作污染治理报道如《山西:断臂治污》《事故的背后》《尘肺病人维权调查》等,获选2007“绿色中国年度人物”,中国环境文化促进会理事。2013年出版讲述央视十年历程的自传性作品《看见》,销量超过100万册,成为年度最畅销书籍。2014年初从央视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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